范跃进：南山巍巍----《钟南山传》读后感

　　作者：范跃进    稿源：时评界     编辑：洪小兵
　　2020年1月23日，庚子鼠年的春节即将来临，每年一度的春运大潮：亿万人的大迁徙、大流动也进入了高峰期。1月23日凌晨2时，武汉市政府发布通告，宣布自2020年1月23日10时起，全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无特殊原因，市民不要离开武汉，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武汉封城，史无前例，举世震惊！值此，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肆虐的严峻形势才为公众所知晓。而此时，武汉这座“九省通衢”的大都市，随着春运大潮，已有500万人流向了全国乃至世界各地。随后，国家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1月25日，大年初一，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会议对疫情防控亲自做出布署；世界卫生组织在瑞士日内瓦宣布：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美国、日本等国家开始从武汉撤侨，美联航等航空公司飞往中国国际航班陆续停飞………武汉告急！湖北告急！中国告急！世界告急！病毒和人类的又一场鏖战全面展开！
　　这次肇始于武汉的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首发何时？首位患者何人？首发地何处？现在仍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从公开的材料看，武汉健康委1月5号官网通报这样说：“病例最早发病时间为2019年12月12日，……已经追踪到163名密切接触者并行医学观察，密切接触者的追踪工作仍在进行中。” 这说明，武汉市官方认为首发2019年12月12日。但首例何人没有公布，首发地开始说是海鲜市场，后来也没有肯定性结论。
　　2019年12月31日中国国家疾控中心派出专家组去武汉考察。这说明，此时此事已经发映到国家层面，并已引起了国家层面的重视。这个专家组经考察得出的结论是：疫情可控，可防，可治，不会人传人。据说，专家组公布这一结论不久，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个专家组的组长，因被感染而住院隔离治疗。
　　根据公开报道，2020年1月6号至10号，武汉市“人大”“政协”两会胜利举行。面对民间的各种传闻，1月5日武汉市卫生健康委员官方网站发布通报称：“截至目前，初步调查表明，未发现明确的人传人证据，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2020年1月11日至17日湖北省“人大”“政协”两会胜利举行。1月16日，疫情日益严重，并且已经证明有人传人的情况发生，武汉健康委副主任在新闻发布会上仍然说：不排除有限人传人，持续人传人风险低……。2020年1月18日武汉百步亭社区4万家庭的万人宴会，热闹开席。“1月21日，2020年湖北省春节团拜会文艺演出在洪山礼堂圆满举办，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蒋超良，省委副书记、省长王晓东等领导与全省各界代表一同到场观看了演出。整台演出节目编排新颖、衔接流畅紧凑、舞台恢弘大气、表演精彩纷呈，……营造出喜庆、欢快、奋进的良好节日氛围，演出得到省领导的充分肯定，也得到现场观众的广泛好评。”
　　我绝不相信武汉市、湖北省的官员会有意隐瞒疫情！但是，从武汉市、湖北省组织的这些活动看，直到封城前，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也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没有高度重视则必无周密准备。"人不传人，可控可防”八个字，变成了一城血泪。“轻视与无能”，将歌舞升平瞬间就变为哀鸿遍地！
　　面对这场突然降临的灾难，面对这场中华民族与病毒的生死搏斗，像2003年初那场突如其来的SARS一样，又是钟南山院士挺身而出，带领李兰娟院士等一批勇士，逆行冲向疫区。他们将实情上报中央，将真像公诸于世，向公众鸣响疫情的警笛，并以科学为武器展开了和病毒的生死搏斗。钟南山院士1月18日奔赴武汉疫区途中在高铁餐车上休息的照片，令数以亿计的国人为之动容。钟南山院士坚定的忠告：“现在可以肯定存在人传人，同时医务人员也有传染，大家要提高警惕，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去武汉，也不要出武汉。”震惊了华夏大地，迅速传遍大江南北。钟南山院士在这民族危难的关头被任命为“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科技部“新型冠状病毒联防联控工作机制科研攻关组组长”……历史再次重演，亿万人的生命与命运与钟南山又一次连在了一起。一个多月来，钟南山的行踪万众瞩目，钟南山话国民都认真倾听，钟南山成了最大的网红，钟南山的名字已成为中国全民抗击疫情的信心！决心！号角！精神力量！
　　只要钟南山在，公众就放心！只要钟南山说，公众就听！只要钟南山定的事，公众就做！ 钟南山现象成为一个谜！为什么公众不信有关机构的发布，而信钟南山？泱泱大国十四亿之众，钟南山何以成为“南山巍巍护中华”的英雄？钟南山之谜的形成有着怎样的时代背景？闭门避疫，闲来无事，我找来叶依女士2010年3月出版的《钟南山传》，进行细致的研读，力图对这些问题找出个头绪。读完《钟南山传》我感到有了一些头绪。在目前知识分子道德学术失范频现，学术界饱受争议的背景下，钟南山院士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学界和公众，在公众的心目中，他代表了正直与气节，无私与担当，科学与权威，仁心与大爱！他才是真正的中国知识分子、中国科学家的代表！
　　正直与气节。气节是中国文人的魂。中国知识分子起码应该是正直的人、有气节的人。正直与气节首先表现为，敢于直言，敢讲真话，不惧权威。钟南山说：“以人为本，起码要从讲真话开始。就像我们医生，对病人讲真话，才能让人信任你。真话和真药一样重要。”2003年发生非典时，中国疾病防治控制中心首席专家中国工程院洪涛院士，经过对所拍摄的100多张电镜照片仔细观察，发现病人肺组织中存有大量的衣原体样颗粒，于2003年2月18日宣布：“引起广东部分地区非典型肺炎的病原基本可确定为衣原体。”而钟南山院士，根据自己临床的观察和科学研究，坚持非典病原体是病毒！钟南山牵头的联合攻关组宣布：这根本不是衣原体感染，而是一种罕见的新型病毒。这种病毒，传染性极强！洪涛院士即是大科学家，又是国家主管部门的学术负责人，而正是钟南山尊重科学，不惧权威的坚持，才把全国抗击非典拉向正确的方向。
　　钟南山院士后来回忆说的如此轻描淡写：“2003年1月28号，有关权威部门到广州，要求我们纠正错误的看法，提出这次（疫情）病原是衣原体。我们很奇怪，衣原体很好治，不可能这么难治，治疗以后好得快，不会传染那么快，所以我就不太同意。后来我们坚持自己的观点，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获得了成功”。但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张德江同志确说：如果这次抗击非典没有钟南山院士，结果可能就不会是这样。
　　不仅如此，钟南山的正直后来表现的更加淋漓尽致。2003年4月3日，国家卫生部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部长张文康说：疫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在北京工作、旅游是安全的。他并表示戴不戴口罩都安全。 2003年4月10日，国务院举行新闻发布会，钟南山院士受邀出席，当时中外记者云集，针对大家关心的非典疫情，钟南山针对卫生部“疫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的说法，再一次直言且语惊众人：“你不知道它是什么病源，又不知道它怎么传播的，又没有有效的药物治疗，又没有针对性的预防，你怎么能说它是控制了呢?”
　　4月13日，中国决定将SARS列入《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法定传染病进行管理；4月14日，时任国家主席胡锦涛视察广东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了解防治“非典”情况；4月17日，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召开会议决定，采取了包括人事任免在内的各种紧急措施应对“非典”；4月19日，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正式警告，瞒报少报疫情的地方官员将面临严厉处分；4月20日，中央政府召开记者会，宣布北京市政府瞒报疫情真相，实际病例从37例增至339例；几小时后，中央宣布免去北京市市长孟学农和卫生部部长张文康的职务，并提名王岐山担任北京市代理市长，高强任卫生部党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吴仪兼任卫生部部长。
　　正是钟南山不畏权威，坚持正义的品格，拉开了中国抗击非典的大幕！
　　中国知识分子历来讲究“养浩然之正气”。历史上这类故事不胜枚举。如《左传》记载，春秋时期，晋国大臣赵盾的堂弟赵穿弑其君晋灵公，太史董狐记录“赵盾弑其君”，面对赵盾的辩解，董狐说“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非子而谁？”，并宣示朝臣，以示笔伐，孔子称为“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
　　《左传》记载，春秋时期，齐大夫崔杼因齐庄公与其妻私通，乘间杀庄公。齐太史书“崔杼弑其君”，崔杼大怒，杀之，太史的两个弟弟继续如实书写，也被杀。第三个弟弟依然不变，崔杼无奈才放弃，而另一个史官南史氏则听说史官都被杀了，便拿起竹简去准备继续书写，直到听说太史第三个弟弟没死并且直书才返回。孟子说“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浩然之正气！
　　中国知识分子历来崇尚：“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气节。历史记载，东汉京都洛阳令董宣，因为光武帝刘秀的姐姐湖阳公主的仆人仗势杀人，董宣不畏强豪，当着湖阳公主的面将之斩杀，得罪了皇帝姐姐。刘秀为了下台，让董宣给湖阳公主叩首谢罪，董宣两手据地，死不肯俯，被刘秀称为“强项令”而闻名天下。明代大学问家思想家方孝孺，在明太祖朱元璋时期并未得到重用，但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夺取建文帝的皇位后，命其草拟即位诏书，遭方孝孺断然拒绝，朱棣大怒，"诛其十族"870人。方孝孺说：“士之可贵者，在气节，不在才智”。
　　中国知识分子历来追求风骨。明朝名臣于谦在《石灰吟》说：“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南宋末期政治家、文学家文天祥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鲁迅先生说“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民国时期两个校长的故事也可见一斑。刘文典1928年任安徽大学校长，1929年11月，安徽学界爆发了一场颇具规模的学潮，当时蒋介石获悉学潮之事后十分恼怒，于是经教育部下文传令，让安徽大学（当时在安庆）校长兼文学院院长刘文典亲到南京予以说明。刘文典对蒋介石用“责令、责成”、“纵容学生闹事”等措辞极为愤懑，在出发去南京前说：“我刘叔雅并非贩夫走卒，蒋介石一介武夫耳！其奈我何！”到南京后，刘文典戴礼帽着长衫，昂首阔步，走进蒋介石办公室。蒋介石见到刘文典，冲口即问：“你是刘文典么？”刘文典冲口而出：“字叔雅，文典只是父母长辈叫的，不是随便哪个人叫的。”这更激怒了蒋介石，他一拍桌子，并怒吼：“无耻文人！你怂恿共党分子闹事，该当何罪？”刘文典也应声反骂：“蒋介石，你算个什么东西！”，并大声呼喊：“宁以义死！不苟幸生！”蒋介石在盛怒之下，打了刘文典两个嘴巴。刘文典不甘示弱，飞起一脚踢在蒋介石的肚子上。蒋捂着肚子，疼得脸上直流汗。随即下令将其关进大牢。 北大校长蔡元培七次请辞北大校长，他在《不再任北大校长的宣言》中有一段话：“我绝对不能再做不自由的大学校长。思想自由，是世界大学的通例。德意志帝政时代，是世界著名开明专制的国，他的大学何等自由。那美、法等国，更不必说了。北京大学，向来受旧思想的拘束，是很不自由的。我进去了，想稍稍开点风气，请了几个比较的有点新思想的人，提倡点新的学理，发布点新的印刷品，用世界的新思想来比较，用我的理想来批评，还算是半新的。在新的一方面偶有点儿沾沾自喜的，我还觉得好笑。哪知道旧的一方面，看了这点半新的，就算“洪水猛兽”一样了。又不能用正当的辩论法来辩论，鬼鬼祟祟，想借着强权来干涉。于是教育部来干涉了，国务院来干涉了，甚而什么参议院也来干涉了。世界有这种不自由的大学么?还要我去充这种大学的校长么?”
　　陶渊明 ：“不为五斗米折腰”，展现了中国知识分子气节与豪迈。但不知从何时起（清朝的文字狱？五七年反右派？文化大革命？），知识分子的这种气节与豪迈逐渐式微。“精致利己主义者”甚至已经失去了正直。说空话习以为常，说假话司空见惯，说违心的话心安理得，甚至“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也已不以为耻。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中国知识分子正直、气节、豪气！民族复兴也是需要点血性的！钟南山的讲真话与不惧权威的气节，正是公众期盼的中国知识分子起码应该具备的品格。
　　无私与担当。无私不是说人不应该有私事，有私心，而是说，国家民族危难关头，知识分子是应该有点担当、有点牺牲精神的。2003非典初期，钟南山院士顶着各个方面的压力，将真像公布于众，以67岁的年龄，冲上抗击非典第一线，言无人敢言之言，担无人敢担之责，这是要有点担当精神的。sars过后，有记者采访时问他，当时何以如此大胆，钟南山平静地回答：“科学只能实事求是，不能明哲保身，否则受害的将是患者。”而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最大的特点就是明哲保身。
　　2003年3月初，非典进入最严酷的时期，3月17日，广东全省累计报告病例首次突破1000例，一批又一批医务人员倒下去，用于接纳非典病人的医院也已经不堪重负。值此艰难时刻，钟南山挺身而出：“把所有的重病人都送到我这里来”。“我这里是广东呼吸病专科研究所，不送这儿来送哪儿去?我应该承担，我应该负责。”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就是钟南山。
　　2020年，他已经84岁了，他又以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长、科技部新型冠状病毒联防联控工作机制科研攻关组组长身份，担起了抗击冠状病毒的千钧重担。一边说着“没有特殊的情况，不要去武汉”，一边带着团队义无反顾地奔赴武汉。我们看看从网上查到的日程：1月18日，星期六，从广州赶往武汉，晚上11点到达住处，听取武汉方面的情况，1月19日，星期天，在武汉考察疫情，再从武汉赶往北京，睡觉时已是凌晨两点，1月20日，星期一，在北京向国务院汇报，全国电视电话会议、新闻发布会、媒体直播连线……1月21日，星期二，从北京赶回广州，16点他又出现在广东省政府新闻发布会现场。在民族的危难关头，他一个耄耋老人，好像一个勇士，永远不知疲倦。
　　北大中文系钱理群教授说：“我们的一些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正在培养一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世俗，老道，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
　　鲁迅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取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无疑，钟南山院士是中国的脊梁！那么我们这些数以亿计的知识分子呢？我们是“利己主义者”、“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还是“埋头苦干的人”、“为民请命的人”、“舍身取义的人”？我想我自己大概也应该归于“利己主义”之类。面对钟南山现象，我想我们知识分子是否每人都应该扪心自问之、反思之：我们能否成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脊梁”？
　　科学与权威。人们对大自然许多不解之谜的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意愿,是科学发展的真正动力。钟南山院士就是一个具有强烈好奇心与探索意愿的科学家。
　　我们先看看《钟南山传》记录的他留学英国时的故事。1979年10月，在43岁生日当天，钟南山远赴英国，开始为期两年的进修。到英国后，他的英国导师告诉他，中国医生的资格不被承认，钟南山只能以观察者的身份参加查房和参观实验，并且只能允许他待8个月。”钟南山原本兴奋的心情被当头浇了盆冷水，钟南山院士后来说：“那天晚上，我彻夜难眠，心想祖国科技落后，我一定要争口气。”根据英国导师研究的方向，钟南山决定进行“一氧化碳对人体影响”的研究，为了取得第一手数据，他拿自己做试验，他让护士帮他抽血，前后抽了800多cc血。为了获取“吸烟(一氧化碳)对人体影响”的数据，他猛吸一氧化碳，冒着生命危险让自己血液中一氧化碳含量达到22%，相当于一个人连抽60多支香烟。他的研究，最终不仅证实了导师的演算公式，还发现了其推导的不完性。他的导师弗兰里教授在1981年6月写给中国驻英大使馆的信中说：“在我的学术生涯中，曾经与许多国家的学者合作过，但我坦率地说，从来未遇见一个学者，像钟医生这样勤奋，合作得这样好，这样卓有成效。”
　　马克思说：“在科学的入口处，正像在地狱的入口处一样，必须提出这样的要求：‘这里必须根绝一切犹豫，这里任何怯懦无济于事’。”钟南山院士就是一个好不怯懦的勇士。
　　钟南山院士永远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探索者。”。钟南山院士经常对他的团队成员说：医者就要“顶天立地”。“顶天”就是要把对比的目光瞄准世界，做出世界最前沿的水平；“立地”就是接地气，把老百姓看得起病、用得起药、治疗效果好且安全作为评判医者服务的标准。“非典疫情过去后， 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学部在京组织部分院士座谈非典，钟南山应邀出席，他在会上发言说：“我现在还有很多问号，想从临床的角度提出５个问题，和各位同行一起探讨。”“疫情的源头是否是野生动物？潜伏期和康复后是否具有传染性？激活了什么细胞引起过激反应？特异性诊断标准是什么？皮质激素的正确用法是什么？”我认为，正是因为钟南山院士的“顶天立地”，才使他成为老百姓心目中真正的“权威”！
　　在记者对院士的采访中，他曾多次谈及父亲的对他献身医学科学事业的影响。他的父亲钟世藩钟南山的父亲叫钟世藩出生于清末1901年，从小就失去父母，9岁时被人带到上海，给一户人家做仆人。寄人篱下的钟世藩，一边给人家做工，一边异常刻苦地学习，终于以优异成绩考入协和医科大学。1930年，钟世藩从协和毕业，又去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学习，获得了医学博士学位，1946年，钟世藩被国民党政府任命为广州中央医院院长，获聘岭南大学医学院儿科教授。钟世藩先生，我国著名的儿科专家，1960年代的中山医学院，拥有当时中国医学界赫赫有名的“八大金刚”，占到全国医学一级教授的近1/4，钟世藩，就是这八位国家一级教授中的其中一位。钟世藩，也是我国著名的病毒学专家，上世纪50年代，创办了中山医学院儿科病毒实验室，是我国最早的临床病毒实验室之一。直到上世纪80年代，在身体有病，行动不便的情况下，仍将病毒实验搬到家中观察。 钟世藩说：那些真正献身于科学的人，对待科学研究工作不会计较时间、条件和报酬。
　　钟南山一生都在践行了父亲的这一要求。他对待科学研究也从不计较“时间、条件和报酬”。钟南山曾告诉羊城晚报记者：“我们这里团结了一群‘傻瓜’，其中一些人遇到外面有高薪聘请的机会不去，而是选择留下来。他们不比谁的收入高，而是比谁的学术贡献大、比谁的临床做得好。正是因为这群人，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才能在较短时间内成为国家重点实验室、国家呼吸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
　　有资料说，中国有2000万知识分子，具体人数我不得而知，但从网上搜索可知，有院士、长江、杰青、突贡、国贴、泰山、珠江……等各类帽子的大家，就有成千上万之多。有教授、副教授、研究员、副研究员、教授级高工、高工等等头衔的恐怕要数以百万计。在这些从事学术研究的学人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出于“对大自然不解之谜的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意愿”来从事研究？到底有多少人是不计“时间、条件和报酬”来搞学术？到底有多少人在认认真真做学问，认认真真搞研究，认认真真做学术？我也不的而知。
　　社科院2018版《反腐倡廉蓝皮书：中国反腐倡廉建设报告NO.8》梳理了近20年来国内媒体公开报道的64起学术不端典型案例。《报告》公开点名的既有普通的高校教师，也有知名院校的系主任、院长、副校长、校长。对此，有媒体评论“学术不端已渗透学术界各层级”。
　　最近网上有一篇文章，说中央党校李海光教授把学界的现状，称之为“学术江湖”。他说：“学术江湖经营的是噱头学术，干的是捞取虚名浮利的勾当。”“学术江湖的特征就是浆糊学术。鼓捣些似是而非的名堂，贴上学术的标签，包装炒作，欺世盗名。学术江湖的泛滥，是学界的悲哀，学人的不幸。但既然形成了江湖，就绝非一日之寒的事情。在这里，有社会腐败的影响，有急功近利的浮躁；有利益群体的垄断，有行政权力的干预；有学术标准的混乱，有学界道德的缺失……”。
　　我认为，学界出现的诸多问题，不能把板子都打在学人的屁股上。各级行政部门不科学的学术评价、人才评价、各类职称评定、各类“帽子”评审，甚至整个评价体制体系的设计，也是导致有些学人道德及学术失范的关键因素之一。“上有所好，下必从焉”，评价的扭曲虽不好说它“逼良为娼”，但它肯定是制造学术垃圾重要推力。习近平总书记批评的“五唯”，不仅仅是警示学人的，而更是批评评价者的，因为就学人来说，读书拿学位是顺理成章之事，研究成果也终究是要用论文公之于众的。当然，正如李海光教授所说 ：“其流弊任其蔓延，大坏学风，学将不学矣！有鉴于此，学界不可不自警，学人不可不自律。”
　　学人何以自警自律？“悠然见南山”，则知达途矣！
　　仁心与大爱。钟南山院士最令我敬佩的是他的济世情怀。小时候小学课本上的周恩来的故事至今记忆犹新：老师：“请问大家为什么而读书？” 有的说：“为明理而读书。” 有的说：“为做官而读书。” 有的说：“为挣钱而读书。” 而12岁的周恩来回答道：“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我从《钟南山传》中读出了钟南山院士的济世情怀，他是为“天下苍生而读书”的！
　　宋代大政治家、文学家，我的本家前辈范仲淹，年轻时立了一个座右铭：“不为良相，即为良医”。有人问他，为什么以此为座右铭?他说：天下职业，唯有宰相和医生可以济世救人。宰相可以帮助普天下的人，医生是救得一个是一个。后来，范仲淹出将入相，他的这句“不为良相，即为良医”，和他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一样，成为无数读书人的追求。我想，钟南山院士如是也！
　　钟南山院士说：“医生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不能有任何折扣，你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必须具备这个品德。”钟南山有一句名言：“看病只看病情，不看背景”。他还有著名的“三个一样”：“高干、平民，有钱、无钱，城市、农村，一样的热情耐心，一样的无微不至，一样的负责到底。”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国无国士何为国”！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需要“国士”，钟南山院士是真正的“国士”，中国的学人皆如钟南山，则中国不强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