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德凤：你想过没有其实自由有限

　　作者：曾德凤 稿源：时评界 编辑：洪小兵

　　你是大海里的鱼，能充分享受在大海中的自由。你可以箭一样地一直往前冲，百里千里万里一直不回头;你也可以一直往左游往右游往后游;你也可以一会儿游得像出膛的子弹，一会儿静止如寂寞了千万年的深山涧边的花儿。总之，你自由得不得了，几乎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但实际上，并没有自由到随心所欲的地步。有一对鱼夫妻，厌倦了大海里自由自在的生活，有一天突发奇想，想到陆地上行走行走，于是双双奋力一跃，来到了陆地。鱼夫妻正好落在了一个小坑里，寸步难行，因为没有腿。小坑里没有水，鱼夫妻才新鲜了几分钟，便难受起来。鱼是靠腮在水中呼吸的，没有在陆地上呼吸的器官，在陆地上，一毛钱的氧都吸不上。鱼夫妻从一级难受迅速升级到十二级难受。于是这对恩爱的夫妻开始启动相濡以沫模式做抵抗，各自弄得对方的脸一脸的小泡沫。鱼夫妻想这样恩爱千万年，但舒服的时间有限得很，几分钟十几分钟之后，复归先前的难受，而且，渐渐地有过之而无不及，终于双双魂归西天。猫的肚子，是鱼夫妻最好的坟场。鱼夫妻如果明白自由有限的话，也许不会曝尸荒野了。

　　你是天空中的一只飞鸟，能充分享受在天空中飞翔的自由。你可以上下翻飞做舞蹈状;你也可以一飞冲天;你也可以俯冲及地;你也可以把天空当作一张纸，在上面划千百个圆圈;你飞得足够高的话，甚至可以把翅膀展成一字，从北京一起滑翔到南京。总之，整个天空好像都是为你准备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但这也只是就天空而言的，如果你有逃离天空的心思，羡慕水中的鱼的自由自在的话，那就有可能出岔子了。当你一头扎入水中的时候，感觉的不是无比的舒服，而可能是钻心的疼痛。因为水不是空气，其阻力是空气的多少多少倍。错把水当成空气，立即便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疼痛，还不是全部悲剧的结果。接踵而至的最悲剧的结果，便是窒息而亡。你很可能马上便会成为鱼儿的食物。当然，不可能是上等的美食，你那一身羽毛，对鱼儿来说，就是进食的障碍。当然，如果遇上一条饿极了的鲨鱼的话，他便不会很绅士地把你身上的毛一根根拔除后从容不迫地把你吞进肚里去的，他很可能囫囵吞枣了。放着天空你不享受，偏偏要到海里出演悲剧，你也太鸟了。

　　你是陆地上的一只豹子，奔跑风驰电掣。能与你一决高下的，可能只有巨无霸恐龙了，但恐龙早已灭绝。你想与谁比试，都是痴心妄想。找不到对手，那种痛苦，曹操曾有过，但他最后如愿以偿，终于找到了刘备，而你则没有那个好运气，始终天下无敌，想打起精神来都打不起来!你不安份了，看到了天上的飞鸟，便萌生了到天空中去逍遥逍遥的念头。可惜，你再跳也跳不到空中去，陆地像磁铁一样把你磁在陆地上。你暴怒中扯着自己的胡须往天上拽，但胡须全扯光了也无济于事。闷闷不乐的你有一天从云雾缭绕的悬崖边路过，突然眼睛一亮：何不利用悬崖飞入空中。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你于是像一颗炮弹一样从悬崖上冲了出去。飞是飞起来了，爽是爽了，但飞起来爽了几十秒钟，便血肉横飞，在地上聚成了四个斗大的字：自由有限。无数蚂蚁闻到了血腥味，过来美食一通，把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