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歌案：是恩将仇报，还是大恩如大仇

　　作者：赵宇 稿源：时评界 编辑：洪小兵

　　今年网络上聚焦的热点，“人性”仿佛是个绕不开的话题。先是上半年轰动一时的“山东辱母杀人案”引发数亿评论，数亿关注，事件虽有争议，但最终也许是因为你我他的呼声存在，于欢从无期改为了5年。再就是最近的日本留学生江歌被杀事件，这次的网络言论和上次的事件舆情相比，口诛的对象更加明确，笔伐的目标出奇一致，“网络暴民”也由此应用而生。

　　有媒体谈了道德与法律相辅相成的关系，论证刘鑫应当被道德处罚。也有揭露刘鑫令人发指的行为，痛骂刘鑫混蛋，不配被原谅，同时也号召网友给江歌母亲签名。更有的指出江歌不应介入刘鑫与陈世峰之间，另一方面也告诫网友不要觉得自己有资格审判某某。

　　在笔者看来，不如把大众在法律和常识无法触及的人性阴暗面，放在日光灯下，掰开揉碎照个清楚，看个明白。让始终躲在门后的人，站在看台上的人知道，有些事不是逃避和观望能够解决的。就如胡屠户打范进，“这一巴掌打得亲切，少顷少爷洗脸，怕不洗下一盆猪油来”。

　　自古以来，人们对“恩”的强调十分重要，在我国传统文化中很多成语、俗语、熟语，如“知恩图报”“恩重如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等等。说的都是关于“恩”的。在封建社会里，“恩”涉及的社会阶级十分宽广。上至最高统治者皇帝，下到平民百姓，都比较重视。“率土之滨，莫非黄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叫做“皇恩”。是有皇恩浩荡、沐浴皇恩等说法。

　　明朝末年的大将洪承畴投降了清兵，有人曾写下了一副对联来讽刺他“君恩深似海矣，臣节重如山乎?”普通老百姓对别人有恩，就会被别人称为“恩公”“恩人”。正所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仁”和“义”是治国之根本，对统治者而言是较高的要求，它们的施行属于“施恩”的行为，它是一种社会性行为，而不是一种私人性的。这样一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恩”在我国如此悠久盛行了。

　　既然强调了“施恩”，那么也就必然强调“报答”。有恩必报，是古人的处事原则。而恩怨分明更是讲究的。“恩”和“仇”是相互对立的，恩将仇报是社会所不允许的。有仇不报非君子，那么有恩不报的话，必然引起全社会的公愤，就会遭到人们的唾弃，那是比卑鄙小人还严重的事情。但是，这只是拿到台面上的规矩。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可是如果你暂时甚至永久都拿不出涌泉哪怕是滴水回报，则又当如何?只有无颜相对，避之惟恐不及，有恩难报的压力，低人一等的心理暗示，转化为怨恨自然毫不足奇，阴暗一点的，甚至希望恩人在眼前永远消失，于是大恩即成大仇。高风亮节的人，施恩不望报，常常举家归隐或远迁，以免相见尴尬，其实，这些畅晓世情的通达之辈，此举名为避世、实乃避祸，深得大恩如大仇之理。

　　大恩如大仇，这是中国人对于人情世故冷酷而又经典的至理名言，古今同理，中外如是。古龙的经典武侠名著《多情剑客无情剑》有两处关于“大恩如大仇”的经典描摹。其一，镖头急风剑诸葛雷在酒馆中吹牛，被魔头黑白双蛇击败后被逼跪地求饶，阿飞出手杀了黑白双蛇，却没想到诸葛雷对他突然痛下杀手，在一旁观战的小李飞刀救了惊愕不已的阿飞，并告诉他：“黑白双蛇羞辱了他，而你杀了黑白双蛇，诸葛雷想重新在江湖立足，只有杀了你!况且你看到了他的丑态，他想抬头，同样要杀了你!”

　　其二，李寻欢深爱着林诗音，而救命恩人龙啸云也爱上了林诗音，为了报恩，李寻欢远走他乡，将心上人让给龙啸云做妻子。若干年后，龙啸云却千方百计要害李寻欢，他对李寻欢解释道：“你以为你痛苦吗?你把心上人让给我，这种施恩的高尚感会减轻你的痛苦。而我则比你痛苦得多，我抢了你的人，而她却不爱我，别人都知道是你把她让给我的，我成了小人，却得不到幸福，还要承你的恩，我只有杀了你，才能从痛苦中解脱!”这是文学作品中写“大恩如大仇”最惊心动魄的文字，它给带来的震撼，我觉得远胜于无数名著关于恩仇的传世记载。

　　回到江歌案，刘鑫与她的家庭，表现出来的，究竟是恩将仇报，还是现实版的大恩如大仇。无论是哪一点，人性的阴暗面全然覆盖了道德的存在感，而她之后所忍受的必定是痛入骨髓的道德谴责。而作为普通大众的我们也可窥探到人性究竟有多复杂，该如何正确的调控我们自己的个性，也是对社会的一种报恩和回馈。

　　这正是：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