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德凤：笼中豹的快乐

　　作者：曾德凤 稿源：时评界 编辑：洪小兵

　　奥地利诗人里尔克参观巴黎植物园，看到铁笼中的豹子，忽然诗兴大发，写出了《笼中豹》。全诗如下：

　　它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铁栏

　　缠得这般疲倦，什么也不能收留。

　　它好像只有千条的铁栏杆，

　　千条的铁栏后便没有宇宙。

　　强韧的脚步迈着柔软的步容，

　　步容在这极小的圈中旋转，

　　仿佛力之舞围绕着一个中心，

　　在中心一个伟大的意志昏眩。

　　只有时眼帘无声地撩起。

　　于是有一幅图像浸入，

　　通过四肢紧张的静寂

　　在心中化为乌有。

　　这首诗，被一帮没品位的文人吹捧为具有世界影响的杰作。我认为，此诗被严重过誉了。里尔克的立意很平庸，说的是猛兽豹子失去自由，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哀。这是常规思维，在人们的预料之中，如此而已。我今天灵感飞流直下三千尺，也来做一篇有关笼中豹的东东，用的是逆向思维，立意新鲜多了，我要说的是笼中豹的快乐。

　　笼中豹的第一重快乐，是彻底脱贫。野外生存，那艰难困苦一言难尽，饥一顿饱一顿还算好运气，饥几顿饱一顿也是常有的事，那日子过得恐怕连杨白劳都不如。而做笼中豹，有吃有喝有房子住，吃的还餐餐见荤，住的还是牢不可破的铁房子，简直幸福死了。

　　笼中豹的第二重快乐，是捧上了铁饭碗，成了地道的公家豹，不需要像许多大学生一样钻山打洞到处去找工作了。他们甚至连养老都不用愁了，就是老态龙钟了优厚待遇也不会短斤少两的，几声哼哼，便会迅速招来医生嘘寒问暖的。就是驾家鹤西去，处理后事，也由国家全包了，不用个人掏腰包的。

　　笼中豹的第三重快乐，是不用辛苦地工作了。在野外，为觅食，时时心中的弦崩得紧紧的，追赶猎物，常搞得汗流浃背。而做笼中豹，什么也不用做，实在要麻烦自己，那也是用捕食猎物的利爪给自己挠挠痒。想给辛苦的饲养员挠挠痒都没有机会。饲养员可能不敢吧?其实他们对饲养员心怀感激，绝不会伤害对方的。不过饲养员不懂豹语，他们对饲养员真情告白也是白真情告白了。

　　笼中豹的第四重快乐，是避免了危险。他们在全力追赶猎物时的最快速度，虽然风驰电掣，夺奥运会百米赛跑冠军都绰绰有余，但这种极限速度，一般只能维持20秒左右。如果不注意，时间长了，便有可能脑部过热而导致猝死。而做笼中豹，这种危险铁定等于零。他们就是想跑都跑不起来，只能缓慢地很绅士地做特别有限的圆圈运动，徒有跑的姿势而已，一滴汗都逼不出来的，别说狂奔得脑部过热了。

　　有人可能会嘲笑说，晒什么笼中豹一重又一重快乐，那么大一威风凛凛的爷们，困在狭小的铁笼中，就没有一点里尔克式的悲哀吗?照理说，应该是有的，没有一点不合常情呀。是的，原本是有那么一点悲哀的，但他们用东方特有的佛禅智慧化解了。其精髓是：不去触那铁栏杆，视铁栏杆为无，并认定铁栏杆有利而根本就无冲出铁栏杆用什么狗屁武的狼子野心，久而久之，铁栏杆也就非铁栏杆了。因此说，铁栏杆不是问题的。别说铁栏杆，就是铜墙铁壁都扰乱不了他们的快乐的。

　　我的关于笼中豹的灿烂文字，是不是完胜里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