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老人

　　作者：赵玉英　稿源：时评界　编辑：时小川

　　伴随着宛转悠扬的琴声，一位老者坐在那里，饱经沧桑的脸，一双塌陷的眼睛，翻睁着白眼球，无视来来往往的人群，只是专心地拉着那把破胡琴，琴声时而高亢，时而缠绵。他是一位失明的卖艺老人。

　　老人左边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老妇人脚下趴着一只黄毛狗。不时张望着两位老人和过往行人。卖艺老人前面放着一只小铝盆。盆里零落地放着些钱，有一元的，有两张五元的，还有一张十元的。

　　偶尔有人往盆里放张纸币或硬币。老妇人都会感激的说声谢谢。卖艺老人不知情，只是全身心拉胡琴。卖艺老人的身世，无人知晓。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我经过老人卖艺的地方。看到他正在吃饭，左手拿着已吃了大半块的烧饼，右手抓着一盒豆浆，正在有滋有味地吃着、喝着，样子很香甜。老妇人一边吃一边照顾着卖艺老人。黄毛狗趴在地上也抱着半个馒头津津有味地啃着。我被这温馨的一幕感动了，停下脚步。等老人吃饱饭，便和他攀谈起来。

　　从小双目失明，父母又离他而去，老人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长大后他喜欢上了胡琴，只身外出拜师学艺。经过几年努力，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胡琴师。一把胡琴，成了他生命的全部。老妇人与他同村，是一位智障女人，在父母相继去世后，无依无靠。在乡亲们的撮合下，二人组成了家庭。他便带上妻子踏上了卖艺之路。在卖艺途中又捡到了这只流浪狗。他还告诉我，乡亲们见他二人年龄大了，要把他们安排到镇养老院颐养天年。他考虑再三，还是谢绝了众乡亲的好意，说自己还能再拉上几年，不想再给众乡亲添麻烦。多年养成的习惯，一天不拉上几曲，心里还挺不舒服呢。

　　“老人家，请来一曲《二泉映月》，好吗?”我轻声问。

　　老人点点头，轻轻拉起来。他的左手指在琴弦上不停地上下滑动，右手时快时慢地拉着琴弓，一个个美妙的音符从琴弦上流泻。起初，琴声委婉，像山泉在幽谷中潺潺流淌，犹如老人诉说自己坎坷的经历。我闭上眼睛，倾听着细腻缠绵的乐音，身心已融入到乐章中。随着旋律的升腾跌宕，步步高昂，乐曲进入了高潮，像雄狮咆哮，势不可挡，表达了对命运的抗争，抒发了对美好未来的无限向往。

　　一曲终了，我还沉浸在这优美的乐曲中，如一缕秋风浸透心脾。眼前的老人放下手中的胡琴，仰望天空。忽然，一滴泪珠划过他苍老的脸庞，掉在这古老破旧的琴弦上……

　　我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郑重地放在盆里，并向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老妇人忙起身：“你给的钱忒多，俺不要”。

　　“免费送你的，不收钱。你是第一个听我诉说的人，我猜想你也是一位喜欢胡琴的人!”老人感慨地说。

　　“老人家，我今天的收获，不是金钱所能买到的。”我诚恳地说。

　　我离开了卖艺老人，身后传来《让世界充满爱》的乐曲，动人的旋律久久地回荡在空中!我知道，老人其实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只是藏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