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建光：父亲的卖与买

　　作者：殷建光 稿源：时评界 编辑：洪小兵

　　特殊的时间节点总是让人产生一些特殊的回忆，回忆中复习昨日温馨，复习中汲取滋养，美好今天。或许，这正是设立节日的初衷。今年的6月18日，是购物节，也是父亲节，自然让我想起已故父亲的卖与买。

　　大概是上小学的时候，总是跟着父亲去卖麸子和糠，那是换面和碾米之后的副产品。当时，家里也喂猪、喂鸡，但是，它们吃不了。其实，也不一定是吃不了，这些牲畜和家禽，让它们吃菜比较多，所以，我们这一代人在小时候，背着筐，去地里砍野菜是长活。卖掉麸子和糠，父亲的脸上满是微笑。

　　后来，参加工作之后，父亲赶集，主要是卖棒子(玉米)了，当时，棒子的品种很多，父亲一直坚持种五二棒子，产量低，但是，颜色好，品质好。父亲说，这个好卖。每次收完玉米，晒干后，就装到一个个编织袋内，称好重量，把数字写到编织袋上，看将来还会折耗多少。那个时候，许多人为了追求高产，已经不种五二棒子了。所以，父亲的五二棒子一到集市上，很快就会卖完，集市上有公秤，同时就把税上了。有时候，一些老顾客看到编织袋上有重量，就建议直接计算，都省事，也不交税了。父亲很实在，告诉他，这是刚装口袋时的重量。当然，父亲也不想逃税，父亲从小受到的是孙中山先生三民教育读本的教育，有朴素的爱国意识，尽管，这在许多人看来有点“迂”。

　　冬天，把棒子卖完了，就卖母亲精心晒好的枣，我家的枣树品质很好，又大又肉头，而且是紫枣，营养人，可以入药。就是现在看到紫枣，我也会立刻想到父亲。

　　卖完自己的农产品，父亲总是会买一些东西回来，这已经成为习惯。平时没有金钱收入，有许多东西就是凑合着用，也不能满足孩子的期盼。手中有钱了，自然要消费一回。或者，是买一件农具，如铁锨之类，因为旧的铁锨已经用成半截了;也或者，给孩子买根红头绳、玻璃球之类。

　　快过年的时候，则给我买一挂鞭炮，我十分珍惜，一个个地放，到大年初一的时候，集中放一些，然后，又是一个一个地放，一直到过年结束。后来，条件好了，能够及时买一些东西了，但是，这种习惯没有改变，大概用卖农产品得来的钱买东西也是享受劳动成果的喜悦吧，因为父亲买东西回来总是很高兴的。我有了孩子之后，父亲最常买的是给孩子买几个烧饼，这是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候，一个烧饼，分几块，我们一家人都尝尝，当然，大部分是让孩子享用了。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很少给自己买东西。赶集卖货之后买东西，都是买家庭的必须品，孩子的消费品。秋冬，父亲穿的永远是黑色的衣服;春夏，上身是白布上衣，下身是黑裤子，都是自家织的粗布做的。头上是一块白毛巾，这是唯一用钱买来的商品。他对自己很吝啬，但是，对孩子总是很大方，我结婚时，竟然花三百元(那时，条件虽然改善，但是，一年收入也就一两千元)买了一对仿皮大沙发，让我惊讶不止。

　　父亲的卖，卖的是自己劳动的成果，实实在在，货真价实，尽管父亲没有能够发家致富，但是，这对我是宝贵的财富;父亲的买，永远是为家庭，为孩子，父亲默默担当与奉献的形象，牢牢屹立在我的灵魂深处。我想，成功的父亲不是给孩子留下多少金钱，而是给孩子留下无尽的精神财富，释放出人生奔腾的磅礴力量。